十口溝隍待一身,半年千里絕音塵。
鬢毛如雪心如死,猶作長安下第人。       ─溫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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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逢人短命,遇貨添錢」,這些都是人際交往的小技巧。意思就是說,見了人家的面貌,就要把人家往年輕了說,碰上人家剛買的貨物,就要把東西往貴了說,這樣,人家才會高興。同樣,見了有官職的不熟悉的人,就把職位往大了說,而不能往小了說,這樣才不至於尷尬。否則,把官職說小了,會反應出兩點,一是你沒有眼力,二是人家沒有官相,總之都不是什麼好事情。但在唐代,有一位詩人,卻恃才傲物,目中無人,特意將人家的官往小了說。

這位詩人就是溫庭筠。溫庭筠大約生活在公元812年至866年之間,是唐代非常著名的詩人,據說他每次參加考試,押官韻作賦,凡八叉手而八韻成,人送外號「溫八叉」,可見其才思的敏捷。溫庭筠還是一位著名的詞人,他是花間派的鼻祖,在文學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。

但是溫庭筠的人品卻很成問題,他什麼人都瞧不起,經常出語不遜,譏諷人家,也不管對方的身份。對身份高的人出言譏諷,還可以辯解說是不巴結權貴,對平輩或身份低的晚輩也這樣做,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。

溫庭筠的盛年,正值唐宣宗在位。唐宣宗可是一個有道的明君,是公認的唐代中興之主。唐宣宗非常重視人才、文才。這位皇帝不可能不注意到溫庭筠這個人,但是卻認為他不堪任用。

唐宣宗非常喜歡唱《菩薩蠻詞》,而溫庭筠正好寫過許多優美的《菩薩蠻詞》。丞相令狐綯為了討好皇帝,就同溫商量,將溫新寫的詞作為自己的作品進獻給皇帝,並囑咐他不要說出去,溫滿口答應。誰知,溫庭筠很快就將此事公開說出去,弄的令狐綯很沒面子。這件事,讓很多人都對溫的人品產生了非議。

唐宣宗喜好微服私訪,以了解下情。有一次在旅店裡,皇帝就同溫庭筠碰上了面。對許多人來說,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啊,這至少可以讓皇帝了解你,知道你,對不對?

可是溫庭筠是怎樣把握這個機會的呢?他還是造舊,他當然不知道是皇帝,他認為對面就是一個他可以隨意看不起的人,事實上,他看得起的也沒有幾個。溫庭筠由他一貫的做派,傲慢地盤問皇帝:「你是長史、司馬一類的官吧?」皇帝說:「不是。」溫庭筠繼續往小了說:「難道是六參、簿尉之類的官?」皇帝說:「不是。」隨後,皇帝就將他貶為方城尉。溫不僅失去了這個讓皇帝了解自己的好機會,而且還把事情搞砸了。皇帝認為,孔門以德行為先,文章為末,溫既然德行不佳,那文章還有什麼可取的呢?所以是「徒負不羈之才,罕有適時之用。」

無獨有偶,唐代還有一位詩人盧渥也是在旅店碰到了微服私訪的宣宗皇帝。盧渥覺得這個人不一般,所以就非常恭敬,不敢與皇帝平起平坐。皇帝就向他索要詩稿,盧渥馬上就給了皇帝。皇帝把詩稿往袖子里一塞就走了。過幾天,宣宗在與宰相談話的時候就提到了盧渥,還特地囑咐大臣一定要錄取盧渥。所以,同樣是與微服私訪的皇帝相遇,待人接物不同的人結果完全不一樣。

溫庭筠的壞名聲不僅影響到了他自己,而且還影響了他的兒子。他的兒子叫溫憲,也參加過科舉考試。考官知道他是溫庭筠的兒子,就特意不錄取他。溫憲落第之後,就在崇慶寺的牆壁上題了一首絕句:「十口溝隍待一身,半年千里絕音塵。鬢毛如雪心如死,猶作長安下第人。」讀過這首詩的人都對溫憲深表同情,認識到,因為父親的壞名聲影響到兒子的前途這是不對的。後來,溫憲終於如願以償,成功考取進士。

資料來源:
http://www.newsancai.com/big5/traditional/139-people/41836-2012-02-22-07-52-17.html
《山居筆記》p.26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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